文/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余燕红
实习生 杨楚滢
2020年，全球范围内面临着新冠肺炎这一重大传染病的挑战。但鲜为人知的是，在我国报告死亡数居第一位的传染病病种不是新冠肺炎，而是艾滋病。
3月12日，国家卫健委发布了2020年全国法定传染病疫情概况，乙类传染病报告死亡数居前5位的病种依次为艾滋病、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肺结核、病毒性肝炎和狂犬病，2020年全国因艾滋病死亡的人数近1.9万人，是报告死亡数居第一位的病种。
在居高不下的死亡人数面前，艾滋病固然可怕。不过，一旦意外接触到艾滋病毒就只能坐等死神降临吗？对高危人群有预防方法吗？在人类共同不懈努力之下，已经出现了阻断艾滋病繁殖的预防药物。而不知道有这种“后悔药”，或是一件比艾滋病更不堪的事了。同时，随着去年8月中国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批准舒发泰作为暴露前预防用药，艾滋病暴露前也有了预防方法。
图/视觉中国
艾滋病感染出现“两头翘”趋势
据国家卫生健康委统计显示，2019年1月-10月，全国报告艾滋病感染者11.2万例，截至去年10月底，我国报告的现存艾滋病感染者104.5万例。过去六年新报告的感染者中，95%以上通过性传播感染，其中异性传播占70%以上，男性同性传播占20%以上。
国家卫健委艾滋病专家组组长、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地坛医院感染中心主任张福杰教授指出，青年学生和老年人群感染比例都在上涨，基本上形成了新增艾滋病感染者“两头翘”的趋势：一个是青年人，一个是老年人。
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张福杰介绍，按传播途径来分，艾滋病的病人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是静脉吸毒和共用注射器传播，但这些年已经极少发生了；第二类是母婴传播。在北京地坛医院生产的所有HIV阳性母亲生出来的新生儿都是阴性的艾滋病人自述，所以我们也没有新生儿HIV患者；第三类是通过性传播感染。其中男男同性恋人占年轻艾滋病患者的比例非常高，还有一部分人群是中老年的异性传播感染。
“在门诊见到最小的是高中生和大一的学生，其中有一例是女孩被高中男孩传染。即男孩在未成年时期就被感染。我们很震惊艾滋病人自述，年轻的太年轻，年老的年纪又太大了，接诊到最大的在80岁。”张福杰在接受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采访时表示对新增艾滋病感染者“两头翘”的趋势非常担心，“老年感染者有一部分是存量，过去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诊断出来，这其实会对于没有危险性行为的普通人构成威胁。还有一部分是新近发生的感染，是中老年人负面的生活多样化造成的。”
根据WTO数据，在60岁及以上的男性艾滋病感染者中，有60%自我报告通过商业性性行为感染；30%则自述通过非商业性性行为，包括艳遇、一夜情等途径感染。也就是说，90%的老年男性感染和性有关。据《京华时报》2016年的报道，某地曾有位52岁李大爷通过跳广场舞，结交多名性伴侣，且不用安全套。此后，李大爷和十几个性伴被查出感染艾滋病毒。由于怕“丢面子”，李大爷始终没去正规医院接受相关治疗，其带来的后果极严重。
知道艾滋病有“后悔药”的人不多
艾滋病是由感染艾滋病毒（HIV）引起的一种危害性极大的传染病。无症状期时，你还可以硬扛个半年多，人看上去没事，但是病毒会继续祸害你的免疫系统。然而，某些HIV感染者经过数年、甚至长达10年或更长的潜伏期后才会发展成艾滋病患者。
当你发现之后，服不服药都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就算服了药，承受的精神压力和病痛的折磨也是让人难以忍受的，长期服药虽然能活着，但副作用不小，因为你的肝肾肠胃脑肺脾等都会受影响。重点是：这种病一旦感染目前是无法治愈的。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不久前发布“2020年预防艾滋病最新核心信息”显示，超过95%的中国新诊断报告艾滋病病毒感染是通过性途径。而在青年学生中通过男男性传播感染已达81.6%，形势非常严峻。
中国疾控预防控制中心汪宁教授介绍，很多人不知道，除了血液以及母婴途径传染以外，性传播的感染，其实是可以通过避孕套来避免的。避孕套除了可以有效避孕，很多人忽略了它另一个重要的作用：正确使用避孕套可使感染艾滋病的概率降低99.9%，感染淋病的概率降低85%。
尽管避孕套可以降低艾滋病感染几率，但不绝对安全，年轻人切不要太放纵自己。众所周知，性传播是艾滋病传播途径中占比最高的，而某些人感染艾滋病后，因为绝望，以破罐破摔的心态报复社会，想尽办法恶意传染他人。
所幸的是，艾滋病有阻断药，即暴露后预防（PEP）用药。在发生高危性行为或意外暴露之后，及时服用阻断药能有效阻止病毒的复制，可避免感染。不过，记者随机采访身边的朋友发现，知道艾滋病有“后悔药”的人并不多，其中表示知道的大多为女性，一位研究生二年级的男生表示并不知道，并认为艾滋病尚没有阻断药。
艾滋病“后悔药”如何服用？假设两人翻云覆雨后，对方突然告诉你他是艾滋病感染者，还没有抗病毒治疗，你俩又没有使用避孕套。这时不管你有多懵多气愤，尽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2小时内）去附近品牌连锁药店买阻断药，最晚不要超过72小时。
“若在暴露72小时之后才开始使用，药物在预防HIV感染方面几乎没有作用。”张福杰教授说。但要注意的是，阻断药有多种药物组合，需连续服药28天。
建议高危人群服用“事前药”
去年8月，舒发泰被中国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批准作为暴露前预防用药，这意味着我国艾滋病预防控制多了一个合法手段。
汪宁教授表示：“近年来，从国际防控实践而言，对于艾滋病暴露前预防（PrEP）、暴露后预防（PEP）的重视程度日益提高。但需要强调的是，防控关键还是在暴露前预防。暴露前预防是指尚未感染HIV病毒的人在发生易感染HIV病毒行为之前服用特定的抗病毒药物，以预防HIV感染的方法。暴露前预防可显著降低通过性传播感染艾滋病病毒的风险，能为有较高艾滋病病毒感染风险的人提供有效预防。暴露前预防艾滋病感染的原理，是通过提前服用抗HIV感染药物来限制HIV进入之后在人体内的复制，从而达到预防HIV感染的效果，在很好的依从性之下，暴露前预防用药预防HIV感染的有效性可达90%以上。”
既然有“事前药”可预防，事后又有“后悔药”，是不是安全套就不重要了呢？恰恰相反，张福杰认为安全套是非常安全、经济的预防手段，暴露后预防仅适用于偶尔一次的危险性行为，暴露前预防则有明确的适应症人群。
“五年前，我认为安全套一定是比药物预防更加安全、更加经济的。但研究和真实世界证明，某些危险人群还是适合使用药物。”张福杰解释称，暴露前预防对这类人群能够起到更好的保护作用。
张福杰教授称，我们曾通过互联网做过一次全国调查，在男男同性恋人群中只有25%的人知道有药物预防的情况。我国艾滋病感染的高危人群对于药物预防还存在很大误区。
目前，暴露前预防推荐使用的高危人群包括男男性行为者、感染HIV病毒高风险的异性性行为者、HIV单阳性伴侣中的HIV阴性者、有滥用毒品或酒精依赖者等。“暴露前预防是医疗行为，在开始之前，还需进行医学及适应性评估。”张福杰强调，“暴露前预防也并非疫苗，身体不会产生艾滋病病毒抗体，因此需要定期服用药物才能达到其预防效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