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看似平常的帮扶项目，却因为对接对象为艾滋病感染者，让参与其中的项目工作人员体味出了更多不同的味道。
牛栏修好了，牛哞羊咩让小院有了生机；耕种机送到家了，阳光下锃亮闪着光；喷漆机到手了，帮扶人员紧握机器喷绘着亮丽的色彩，他们的人生也就此展开绚丽的画卷。
20名HIV感染者申领到自救资金
今年初，甘肃省红十字会办公室申请到了中国红十字会一个名为“艾滋病关爱与帮扶”的项目。项目要求，省红十字会与省市区各级疾控中心取得联系，在全省范围内筛选出20名生活困难的艾滋病患者，组织他们开展生产自救及关爱活动。具体做法是，根据受助对象的实际需求和生产自救设想，为每人提供1400元生产自救启动资金，帮助和支持贫困患者开展生产自救，改善生活条件，提高生存质量。
“1400元能做什么？会不会杯水车薪？能为HIV感染者的生活带来多大的改变？”说实话，大家的心里没底儿。此时，省红十字会得知省疾控中心正在执行的香港艾滋病基金会救助项目中，可以支持每人1000元的补充资金。这无疑是个好消息，于是两个项目合二为一，自救启动金达到了每人2400元。不久后，根据各县区申报艾滋病感染者的家庭情况，结合感染者的身体状况，20名帮扶人选被筛选出：最小的27岁，最大的55岁。
他们在项目申请表中自述着对未来生活的向往：购买洋芋种苗；装修早餐铺；购买枸杞苗、化肥；购置喷漆泵；购买耕种机；修建牛舍；夜市摆摊，卖小饰品……
被“HIV阳性”改变的一生
在前期走访中，疾控中心工作人员最深的感受是，无论面对提问缄默不语的男人还是滔滔不绝地向你卸载记忆的农妇，一张“HIV阳性的化验单”改变了他们的一生。
用于对付艾滋病的三种抗病毒药物(也就是鸡尾酒疗法的主要药物)有一定的副作用，一般情况疾控部门会筛选CD4细胞(艾滋病病毒所破坏的人体重要免疫细胞，健康人在500至1500，如果低于50，一旦发生机会感染，就很难救过来)在300以下的患者开始服药。服药后，患者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头晕、恶心、呕吐、腹疼、腹泻、皮疹等副作用。
去年，患者小甲CD4的数值仅剩“1”，已经吃不下去饭，喝水都困难，卧床不起。他躺在床上，在模糊的意识里感到茫然、无助和恐惧……他很痛苦，已经不想活了。当地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闻听这种情况后，轮番来到他家中一遍遍给他做工作，劝他服药。后来，在小甲父亲的帮助下，大家硬是用绳子绑住他，把药灌了进去。一个月后，小甲居然又一次站起来了，胃口开始好转，体重增加，皮肤上的斑点也慢慢地褪去……
当县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得知帮扶项目时，第一时间找到了小甲，鼓励他试一试。“大家这么关心我，帮助我，我自己再不努力就太对不起你们了。”就这样，小甲工工整整填写了项目申请表，希望能买台播种机。从绝望到自强这个过程，让他明白了很多，仿佛重新活了一次。
对许多HIV感染者来说，生活不过是一声长长的叹息，从天黑拖到天黑，以为永远没有尽头，却不想最后还是有人伸出双手，拯救了他们。
4个月前的一天，被选中的患者从全省各地赶到兰州会合艾滋病自述，参加了为期一天的培训。从项目介绍、感染者家庭社区关怀护理知识、既往感染者生产自救与关怀救助经验、感染者合理营养膳食等，这天的课程紧密，内容丰富，效果也出奇的好。
55岁的乙姐一辈子没出过远门，这次也是她第一次来兰州。短短的培训时光，更像是一束阳光照进了她的心房，“自从知道了这个病，思想负担很重，总觉得活着没意思。红十字会给了我机会，让我参加了培训班，见到了很多亲切的老师，解答了我的疑虑，教给我怎么避免传染和日常生活的注意事项。我感到大家真的没有看不起我，心情轻松了很多。我都50多岁了，更应该好好生活，我一定要把项目的钱用好。”
点燃健康缺失者内心的希望
2014年11月，在第27个世界艾滋病日到来之前，省红十字会与省疾控中心工作人员一道开始对项目申领人进行逐一走访，除了回访项目的执行情况，同时也对HIV感染者进行慰问艾滋病自述，了解他们的需求，帮助他们重建信心。
找到小丙的时候，临近中午，阳光冲破厚重的云层，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此时，他正用新购置的喷漆枪为顾客家中装修，见到大家专程来看他，他爽朗地笑了。“今年接的活不少，我还要再赶赶进度，争取让人家春节都能搬进新家。”
眼见此景，熟悉他们的工作人员心里感慨万千，因为疾病，HIV感染者之前几乎和外界断绝了往来，恐惧、绝望、死亡弥漫在他们身边，更为无奈的是他们对生命失去了信心。而在“艾滋病关爱与帮扶”项目实施后，大家看到的却是另一番热气腾腾的画面景象，在社会各界的关注和帮助下，艾滋病感染者从此觉得生活又有了奔头。
赶到小丁家中，大家看到牛哞羊咩的小院一派生机。小丁不无感慨：“我和老公感情很好，但是我得这个病让他很痛苦，我家的孩子也得了这个病，他更记恨我。我自己也恨自己，有时他想不开，打我，我就忍着。有时候打得太厉害我都觉得活不下去了。”很长一段时间内，她拼命地想要找到一缕漏进坍塌世界的光芒，“自从红十字会的项目帮我家盖起牛棚，今年收入也增加了，我们都很高兴。你们又来看我，又跟他讲道理，不让他打我，我特别感谢。现在他再没打过我，每次去县城给我取药还给我买些好吃的，我现在很知足。”坐在一旁的小丁丈夫听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埋下了头，但脸上始终温和，整个世界在他眼里仿佛都浓缩成了眼前的妻子和儿女。
从某种意义上，HIV感染者都经过了命运拣选的过程。如今，牛栏修好了，牛哞羊咩让小院有了生机；耕种机送到家了，阳光下锃亮闪着光……他们手指着那片光亮，带点自豪，迟疑地笑着。谁也没有再说什么，只默默感叹那光亮多么耀眼温暖。
本报记者赵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