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第29个世界艾滋病日,我国今年宣传活动的主题是“携手抗艾,重在预防”。昨天,上海市防治艾滋病工作委员会办公室和上海市卫计委通报上海2016年艾滋病疫情。从今年1月1日至11月20日,上海市新报告艾滋病病毒感染者1959例,比去年同期下降0.8%。这是上海历年报告艾滋病病毒感染人数第一次出现下降。自2008年以来,上海已经连续8年无本市户籍新生儿艾滋病感染病例报告。
报告中指出,经性途径传播仍然是主要感染途径,占比达到96.7%,其中男男同性传播占64%。这个特征和去年相似,也和全国的数据特点相吻合;这个群体、尤其是青年男性也成为预防工作的重点人群。看看新闻knews记者专访两位大学生感染者,他们的生活是如何被改变?他们又正在经历着什么?
“就那么一次”,被改写的人生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还没有感染那个东西,那时我还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正常人,每次想到这个我就非常的难过。”
Gary,23岁,今年2月份,被确诊感染HIV病毒。
初中的时候,情窦初开的Gary发现自己对男生的爱慕倾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当时就是那么一刹那闪过火花的感觉,我觉得我是喜欢男生的。”但是一直压抑自己情绪的Gary在高中的时候还交往过女朋友,在这期间他一直在两性之间徘徊。
12月28号,这是Gary记忆中永远难以抹去的日期。去年12月的重庆阴雨绵绵,让Gary心情倍感压抑,再加上考研升学的压力,空虚无聊的他抱着寻找安慰的态度下载了blued软件,并在上面结识了一位同性朋友,对方非常主动地提出了约会的请求。
“当时还是有些顾虑的,感觉这样不太好,但是那种刺激的感觉战胜了我的理智”,对方的主动邀约让Gary找到情感释放的空间艾滋病自述,两人约会见面并发生了关系。“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虽然对HIV病毒有一些了解,也知道男同之间传染的概率非常大,但是我们当时也有采取保护措施,就想着怎么可能会一次就中招呢。”就是这样的侥幸心理,彻底改写了Gary的人生。
今年1月19号,Gary开始出现发烧、淋巴结肿大的症状,学医学的他开始怀疑自己有感染HIV病毒的可能性,医院的初检结果也显示有感染HIV病毒的可能性。“当时我腿一软,就跌坐在地上了,一直呆呆地坐了好久。”Gary第一时间向自己的爸爸求助,并在爸爸的陪同下进行最终的检查确诊:“当时去疾控中心检查完之后,爸爸还安慰我说不可能会感染的,但是当我告诉他我有性行为的时候,我能清楚的感受到爸爸内心是已经崩溃了,但是他还一直假装没事来安慰我,我始终都忘不了爸爸当时的表情。”
对于Gary来说,最漫长最煎熬的就是等待疾控中心确诊结果的时候:“那一天,是爸爸去拿的结果,我和妈妈在家里等,回来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说。因为我们之前约定好的,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能告诉我妈妈,爸爸说怕妈妈承受不了。当时我就知道,我的人生彻底不一样了。”
3月20号,确诊感染HIV病毒的Gary正式开始接受重庆疾控中心的治疗,庆幸的是,定期的检查显示,他的每一项身体指标都达到正常水平。
采访进行到晚上10点整,Gary说到了要吃药的时间了。每天晚上十点,他都准时要服用药物,哪怕是在和朋友出去聚会的时候,因为这些药是让他能够保持正常生活的关键。虽然治疗指导上说每天的服药时间应该在同一时间,前后不超过1小时,但是Gary一直坚持一分不差:“要对自己负责,对亲人负责。”
就目前来说,Gary的身体并没有因为感染HIV病毒发生明显的改变,但是他说自己永远都躲在见不得人的阴沟里:“我没有把我的病情告诉朋友们,我藏着很多的秘密,我永远不能像他们那样无忧无虑,我始终背着这么个包袱,而且随时有并发症发病的危险。”
最近几年间,社会对于HIV病毒的关注度越来越高,宣传教育活动比以往也频繁得多。学习医学的Gary在清楚知道HIV病毒传播知识的情况下感染病毒,Gary坦言是由于自己“对欲望的放纵”和侥幸心理:“我一直觉得艾滋离我很远,而且被感染的概率太小太小,但是概率再小但是发生在一个人身上就是100%。千万千万不要存在侥幸艾滋病自述,也不要认为自己有保护措施就万事大吉。”
“我一直都觉得这个世界对我太不公平,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改错的机会。但是后来我觉得相对于癌症、绝症患者来讲,上天也算是给了我一个机会。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再活40岁,因为那个时候我最起码可以在爸爸妈妈去世之后离开。我不怕死的,但是我的死对爸妈他们来说是一种伤害,我已经很对不起他们了。”
我曾经无知,现在我要阳光地活下去
Sunny,21岁,18岁读高三时被确诊感染HIV病毒。
Sunny出生在一个边疆省份,家庭条件并不富裕,就读的高中对于性安全、HIV病毒的教育也相当保守,父母比较传统对性知识也是避而不谈。18岁的他有了对性的渴望,但是对于HIV病毒并没有过多的了解,更不懂安全保护措施。在和自己的男朋友分手后,他在blued软件上结交了“情感上可以寄托”的同性网友,并且和两三个人发生了关系,甚至到现在他都不确定病毒的感染源到底是谁。
2014年2月份,由于淋巴肿大sunny住院治疗,原本做完手术准备出院的他被通知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在等待疾控中心的最终结果的期间,sunny感到极度的不安。他在网上找到了一个防艾公益机构咨询求助,机构给他寄来了可以用来检测HIV的试纸,“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是用黑色的塑料袋包裹得很严实寄给我的,是要用针头扎破手指用试纸验血,我当时非常非常害怕,不是怕疼,是怕结果。”
试纸测试的结果显示是阳性,“完了,一辈子都完了,还不如***呢,”sunny看到结果之后几乎崩溃。疾控中心的最终结果也确诊他感染了HIV病毒,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sunny无奈地接受了现实,“我要活下去,因为我还不到20岁,有太多想做的事情没有完成。没有办法那就找办法。”
2014年4月sunny接受疾控中心治疗,吃药、就诊、体检。关于自己的病情,sunny没有告诉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他表面上没有任何的变化,如往常一样的积极、开朗,但是每次自己安静下来的时候就会陷入极度的恐惧和无助当中,但是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负面的情绪:“我告诉自己日子是过出来的,不是想出来的”
“我叫自己为sunny,因为我想时刻提醒自己要阳光。”那年高考,他超常发挥,考上了一所二本院校。
Sunny曾经的梦想是做一名主持人,但是这个梦想现在他不太敢说出口。他说毕业后想要成为一名客服接线员:“一方面可以继续和人打交道,另外又可以和别人保持安全的距离。”
做防艾宣传工作的志愿者,是sunny唯一可以释放的地方。他会大方的向感染HIV病毒的求助者们承认自己的病情,拿自己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来鼓励同样受感染的人:“我帮助别人,也希望以后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可以帮助我。”
Sunny说话语速很快,而且非常健谈,面对我们的采访他非常坦诚,他说他非常理解人群对于HIV感染者的歧视和恐惧,但是他真诚希望社会对他们多一些宽容:“我今天和大家分享我的故事,是想让大家了解HIV病毒的感染者,我们并不是报复社会的肮脏群体,我们也是怀着感恩的心去生活。我当初因为无知和放纵而感染病毒,我不希望悲剧再次发生。”
Sunny非常庆幸自己当时没有选择死亡:“我想拼命挣钱、拼命活下去,我等待有这么一天,或许20年之后,HIV病毒就像水痘一样,被成功地治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