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体检报告，刚满25岁的杨先洋心情很复杂。
突如其来的剧烈咳嗽，让他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9月13日，他去广州某医院做了全身检查，除了肺部感染，HIV还显示待复检，医生建议再次复查。
同在广州做工的小林是杨先洋的大学同学，也是现在的室友，一起走出校园迈入社会，他们感情很深。
“先回老家看病吧，这个拖不得。”小林双眉紧皱，语重心长地说：“等病好了再回来上班，我在这等你。”
杨先洋回到了贵阳。到省医再次做了体检。“HIV呈阳性”，这次的结果如当头棒喝，让他彻底崩溃。确定诊断为感染艾滋后，医生建议他迅速到贵阳市公共卫生救治中心（以下简称“公卫中心”）艾滋病科接受专业的HIV咨询及诊疗。
“咳咳咳……咳咳。”免疫功能下降继发的肺部感染，让杨先洋咳嗽难忍。还来不及思考已患艾滋的事实，他便已匆匆赶往公卫中心接受治疗。
“我一定要活下来！”此时的他，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贵阳市公共卫生救治中心感染四科，杨先洋住在其中一间病房。
“妈说养我一辈子”
“妈，我得艾滋了。”冰冷的病房里，杨先洋声音很微弱。伴随着阵阵咳嗽，他打了这通电话。接通后没有预期激烈的反应，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阵。“好，咱先把病治好，其他的以后再说。”整理好情绪，母亲才缓缓地开口，声音温柔而坚定。
杨先洋老家在毕节市七星关郊区，父母在他念小学的时候离婚了，他和弟弟分别跟着母亲和父亲生活。
得知儿子生病，在浙江打工的刘二妹赶忙辞掉工作，只身回到贵阳专心陪护。
此刻孩子正在输液，公卫中心副主任医师符燕华把母亲刘二妹单独约到办公室沟通。“还好转院及时，因为严重的肺部感染导致他的呼吸功能受损严重，每活动一步都会增加肌体的氧耗，让他气喘吁吁。我们已经将他体内的马尔尼菲蓝状菌（HIV真菌的一种）和肺部感染炎症消下来了，现在没有大碍。”符燕华语话锋一转，“但因HIV目前还没有完全治愈的办法，只能采取终身服药的方法维持生命，这个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有啥，大不了我养他一辈子！”刘二妹笑了笑，这位面庞朴实的妇女像所有母亲一样，表面柔弱，内心却如同男人一样刚强。
回到病房，杨先洋正在熟睡，她看着从小养到大的儿子，满脸慈祥。
病房内，带着口罩的家属。
“害怕别人来看我”
因为还在治疗期间，病情的特殊性让他没办法接触外界。每天输完液后，用手机上网了解讯息是杨先洋唯一了解世界的办法。
小林时不时会发消息来关心他的近况。“我现在挺好的，就是肺部感染严重，爱咳嗽。”从广州离开的时候，杨先洋只告诉室友自己咳嗽得厉害，HIV只字未提。
远在一千公里外的朋友尚且只能电话关心，当住在贵阳的亲朋提出要来探病的时候艾滋病人自述，杨先洋慌了神。
“谢谢，谢谢，可我这个是呼吸道感染，怕传染，还是别来了。”他总是用这个理由善意搪塞。
纸总是保不住火。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脱后，最铁的哥们儿华子开始起了疑心。
“你是在哪里住院呀？”
“五医。”
“都已经好几个月了，怎么还不见好？是不是……得艾滋了？”
……
杨先洋被问住了，一时竟没答上话来。“别瞎说，我就是肺部感染，连着呼吸道出现点问题，等病好了，我来找你玩儿。”他强装镇定，语气轻松地说了几句就匆匆挂断电话。
其实，会得艾滋，并未在自己的预料之外。在第一次无措施性行为时就已经有预感。
但当事情真的发生了，还是怕。一是怕死艾滋病人自述，二是怕别被人讥笑、歧视。
艾滋病人与医生沟通
“我要好好活着”
在五医住院有一段时间了，身体稍微有些好转，杨先洋想出门活动活动。他艰难地起身、下床，尝试一个人慢慢地走。
“妈，不用扶，我可以的。”不想母亲担心，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冰冷白墙外的世界，空气是那样的清新。旁边的一颗绿植，一朵小花，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仿佛在向他打招呼，杨先洋走两步就停下来欣赏，用心与这些自然界的生物对话。
正常10分钟就能走完的路程，现在需要花上半小时都不止。杨先洋吃力的挪动着每一步，走得极慢。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大学的时候，与同学们在篮球场挥洒汗水，肆意奔跑。灵活的身体可以轻易躲过对手的防线，转身、跳跃，一个完美的弧线，轻而易举完成灌篮。
看着医院白色的高墙，这一切就像电影画面，在脑海中飞速闪过，是那么真实却又遥不可及。
杨先洋醒了醒神，继续拖着瘦弱的身体慢慢往病房内走。
25岁，年华伊始，正是韶光烂漫时。还有很多事没有做，还有很多人没有遇见，这位少年心中，“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的念头越发强烈。
特别注明：为保护个人隐私，文中患者及其母亲姓名均为化名
文/图：当代贵州融媒体记者 周雅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