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人员
但职业暴露
并不意味着得了艾滋病
可以通过阻断措施来完成自救工作
12月1日世界艾滋病日来临前夕，我们采访了一位曾经遭遇职业暴露的福建援非医生：三明市永安总医院耳鼻喉科主任医师何利勇，看看他如何经历惊心动魄的半年阻断生活。
何医生希望通过自己的讲述，能让更多人知道艾滋病职业暴露后如何自救，更希望能消除所有关于艾滋病的污名化和歧视，全方位保障病人的权利。
0.1秒
病人的血液喷入我眼中
2016年9月28日，是我随福建省第14批援助博茨瓦纳医疗队来博国的第485天。
当天，在博国首都公主玛丽娜医院耳鼻咽喉科常规出门诊时，我接诊了一位由外院转入的咽喉活动性出血的中老年女性患者。
在我仔细询问下，病人告诉我她的病史：肺结核病，卡波西肉瘤；高血压、糖尿病史不详；否认肿瘤史。让我有些警觉的是，她是艾滋病阳性，且正在服用抗艾药。其间，患者仍在持续性吐血。
查体前，我利用压舌板凑近观察，发现病人双侧扁桃体病理性肥大、充血且多处溃烂，并右侧下极少许活动性出血，患者不断地作呕且吐出鲜血。双侧颈部可扪及多发性肿大淋巴结，无明显固定及压痛。
可能是扁桃体恶性淋巴瘤，或者HIV阳性引起的溃烂。于是，我打算对其进行局麻下止血术，同时，分别对双扁桃体、颈部淋巴结活检送病理明确诊断。
其实在工作中，我们也做好了防护。但当地条件有限。比如为了看清病人口腔情况，医生一般会使用头灯，但当地医院提供的头灯无法戴住。
▲后期工作，何利勇戴上了面罩和简易头灯
就在我进行扁桃体活检时，患者忍不住一个咳嗽，血液四溅。
糟糕！右眼有异物飞入，刺痛！无法睁眼！
此刻，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血溅入眼睛了！
我职业暴露了！内心的恐惧、焦虑与不安相继涌来。仅仅0.1秒，事情已无法挽回！
我先用大量清水对右眼持续冲洗约3分钟，并立即口服预防性抗艾药，同时上报院感科备案。
短短几分钟，脑海里出现得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担忧：这批队友中少有暴露的先例，如果我不幸感染而回不了国，家人怎么办？周围人将如何看待我？同事替我留了相关资料后，提醒我回到现实中。
我逐渐镇静下来。眼前的患者仍需进一步处理。就在这种半梦半醒之间的状态下，在同事们的协助下，我对病人完成了活检取样，并妥善地完成了相关处理。
事后，按照国际HIV职业暴露流程，立即开始服用抗艾药（共28天）。
▲何利勇当时服用的艾滋病职业暴露的预防性联合药物
服用阻断药的第一周：感觉身体被掏空
博茨瓦纳是艾滋病高发国家。在出发前，我们就接受了严格的相关培训：当HIV病毒还没有从最初的感染细胞扩散到其他细胞中，服用阻断药可以防止病毒扩散。72小时内服用，越早服用效果越好，并连续服药28天。
虽然知道相关知识，但发生后才切身体会到艾滋病暴露后的“痛苦”。
01
服药第1周，我彻底领教了抗艾药物副作用的厉害：夜间烦躁、心悸与失眠；白天头痛，头晕沉感，恶心，呕吐艾滋病患者，腹泻，食欲差及周身乏力，感觉整个身体都要被掏空。
02
艰难地熬到两周后，因药物明显的副作用严重地影响了生活及工作，且验血报告显示我的肝、肾功能已出现不同程度的损害，于是我便被转诊到另一家医院艾滋病专科门诊调整用药。幸运的是，我的状态也逐渐好转起来，在继续投入工作之余，内心仍不免迷茫与焦虑。
03
服药后14天、28天、2个月、3个月需要到医院复查，监测药物不良反应和是否阻断成功。
如果不幸感染
就留在博国继续当医生
虽然身体上的痛能够克服，但心里的苦却万万不敢与亲朋好友倾诉，只能默默承受与祈祷。身为医疗队员，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我也曾想过，如果真的感染了，最坏的结果就是留在博国继续当医生。这里的病友多些，还能互相交流。周围人也总是对中国医疗队的医生格外尊敬。这么想想，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
令人欣慰的是，在医疗队领导和队友们的关心和鼓舞下艾滋病患者，经过180天的身心康复治疗及自我调整，连续数次抽血复查HIV均为阴性，我终于可以安全回家了！
博茨瓦纳患者患有艾滋病、结核病的比例很高，门诊艾滋病患者发病率约占40%，入院患者高达60%。手术及一些医疗操作，不可避免地要接触患者的血液、体液。
在当地救治条件有限的情况下，医疗队员不可避免地面临艾滋病职业暴露的风险。在这种情况下，医疗队仍全心全意救治患者。这就是中国医疗队医者仁心、医道无界的精神体现。
我想对援非医疗队员说，思想上要做好防护，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此外，也希望国内对艾滋病人的舆论环境能好一些，不要让他们在漫长的治疗过程中，再承受心理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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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视对医务人员HIV职业暴露的管理成为共识
截至目前，通过对HIV职业暴露后的及时处置和预防性用药，我国尚无一例职业暴露感染艾滋病病例的发生。即便如此，HIV职业暴露依然是一件可怕的事。重视对医务人员HIV职业暴露的管理已经成为趋势和共识。
原卫生部印发的《医务人员艾滋病病毒职业暴露防护工作指导原则（试行）》的通知中明确规定了医务人员发生艾滋病病毒职业暴露后应当立即实施的局部处理措施，同时规定医务人员发生艾滋病病毒职业暴露后，医疗卫生机构应当对其暴露的级别和暴露源的病毒载量水平进行评估和确定。
另外，原国家卫生计生委办公厅在2015年印发的《职业暴露感染艾滋病病毒处理程序规定》的通知，对医务人员艾滋病病毒职业暴露后的紧急处理作了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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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卫生报记者：陈坤 /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