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日是世界艾滋病日。
自从1981年在美国被首次发现以来，艾滋病肆虐全球长达近40年。
据世界卫生组织的数据，艾滋病迄今已经造成3200多万人死亡，2018年全球仍有77万人死于艾滋病毒相关病症。
到2018年底，全球约有3790万艾滋病毒感染者，2018年，新感染病例数仍达170万。
艾滋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会给人类造成如此严重灾难？这个恶魔是从哪里来的？
什么是艾滋病？
艾滋病是由两种慢病毒（HIV-1和HIV-2）感染导致人体免疫系统破坏从而引发一些少见的机会性感染和恶性肿瘤等相关病症的疾病。
无论是医学文献还是通俗语言中，常以HIV/ AIDS这两个英文缩写出现：
HIV，指人类免疫缺陷病毒（或感染者）（human immunodeficiency viruses）；
AIDS，指人类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症（Acquiredimmunodeficiency syndrome），缩写AIDS直接音译为艾滋病，就是感染HIV造成的疾病。
因此，HIV感染，和AIDS并不是一回事，前者只是感染了病毒，却没有发病；后者则是感染造成的相关疾病。
发现
1981年6月5日，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CDC）例行发布的发病率与死亡率周报（MMWR）报告5例平素身体健康、男性同性恋年轻人患上了一种被称为卡氏肺囊虫肺炎的肺部感染，报告发布时其中的两人已经死亡。
卡氏肺囊虫肺炎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疾病，决计不应该发生在免疫反应正常的年轻人。
这种疾病在年轻人中集体爆发，而且进展迅猛，能很快致命，说明他们身体的免疫系统遭到了严重破坏，失去抵御感染的能力。
事出反常必有妖！
妖在哪里呢？
吸引人们眼球的自然是这个病例组所共有的人口特征：
男性同性恋。
嗅觉一项敏感的媒体闻风而动。
同日，美联社和洛杉矶时报敏感地捕捉到MMWR报告中的这一个吸睛点。
次日的6月6日，旧金山纪事报跟进。
暴发
令人震惊的是，在随后短短的几天内，全美各地类似病例的报告像雪片一般飞向CDC。
所报告的病例除了卡氏肺囊虫肺炎，还有一种异常罕见的癌症——卡波济氏肉瘤。
这也是一种只可能发生在免疫系统崩溃的人身上的癌症。
7月3日，纽约时报投下一颗重磅炸弹，集中报道了在纽约和加利福尼亚两地的41例男性同性恋者卡波济氏肉瘤病例——一时间，这种癌症也被称为了“男性同性恋癌症”。
到年底，全美累计报告了270例男同性恋者患上这种严重免疫缺陷的疾病，其中有121人死亡。
解密，与全球暴发
所谓“疫情就是命令”，随着疫情暴发艾滋病病毒，相关科学研究机构和科学家展开了紧锣密鼓的研究。
1982年9月24日，CDC首次使用并定义“AIDS”。
这似乎同时也为艾滋病在全美乃至全球的暴发，以及科学研究吹响了冲锋号角。
1983年， CDC先是报告了男性AIDS患者女性性伴侣也可以患上这种疾病。
随后，又报告有多个性伴侣的男性同性恋者、注射吸毒者、海地人和血友病患者是AIDS高危人群。
最为关键的病原体，或者说病因研究也很快获得进展。
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和法国巴斯德研究所两位专家先后发现并认为一种逆转录慢病毒可能是AIDS的病原体。
到年底，美国的专家率先在免疫系统细胞中培养出了这种病毒。
随后，该病毒被国际命名委员会确定为AIDS的病原体艾滋病病毒，并正式命名为HIV。
令人不安的是，与此同时，世界33个国家确认了AIDS的存在，呈现出全球流行的趋势。
此后，AIDS迅速在全球蔓延。
到1990年，全球艾滋病病毒感染者/艾滋病患者人数首次突破了100万。
AIDS疫情在全球蔓延的趋势直到进入新世纪才得控制。
但直到目前，仍是全球最为主要的重大公共卫生问题。
艾滋病病毒哪里来的恶魔？
就跟人类起源一样，追踪一种生物的来龙去脉，主要需要分子遗传学告诉我们答案。
慢病毒——艾滋病病毒大家族
1986年，被命名为HIV-2的病毒在西部非洲地区率先发现，为病源追踪提供了线索。
但是，科学家却很快发现，造成艾滋病的两种病毒HIV-2和HIV-1从遗传上讲只是远亲。
随后，更多类似的可以造成猴类免疫缺陷的病毒（SIV），也可以认为是可以造成猴类艾滋病的病毒非洲40种不同的灵长类动物发现，对这些慢病毒的深入研究，使得谜团逐渐解开。
原来，人类HIV和SIV同属于慢病毒大家族。
慢病毒可以引起包括牛、马、绵羊、猫科动物和灵长类等各种哺乳动物慢性持续性感染。
但是，仅有HIV和SIV感染引发类似于艾滋病的免疫缺陷性疾病。
同时，由于慢病毒家族属于逆转录病毒，遗传物质复制过程中出错率高于哺乳动物正常DNA约100万倍，这种差异更可以使用分子遗传学工具来更精确地确定变异发生的时间，即病毒起源和播散的时间。
研究发现，最古老的慢病毒起源可以上溯到400万年前，人类HIV-1和HIV-2起源时间可以精确地确定在1910到1930年间。
也就是说，虽然慢病毒是一个古老的物种，但是人类艾滋病病毒却是一个“新生事物”。
HIV的起源
从上图可以看到，人类HIV-1与黑猩猩的一种SIVcpz遗传关系更为密切，意味着人类可能是在接触黑猩猩过程中沾染上了SIVcpz，并在人类定植感染，即发生了所谓跨物种传播感染，并最终进化成了HIV-1。
至于人类是如何感染上HIV-1的前体病毒的，具体机制还不清楚。
但是，既然病毒感染主要通过粘膜血液和体液接触传播，大概率上，这种跨物种传播、感染应该与非洲人生吃猿猴等灵长类动物肉类和猴脑的传统有关。
更进一步的研究确认， HIV-1存在四个不同的谱系——称为M、N、O和P亚型，各自产生于独立的跨物种传播事件。
其中，M亚型是引发全球流行，是导致超过80%的HIV感染的罪魁祸首。
HIV-2也是独立发生的。但，这种病毒传播率很低，自从发现后，一直主要局限于西部非洲，而且几乎不会发生母婴传播。
艾滋病流行的起源
如上所述，全球AIDS感染主要是HIV-1 M亚型感染，那么AIDS的流行也就是HIV-1 M亚型的流行。
分子遗传学研究显示各亚型 HIV在不超过100年前存在一个共同的祖先，大流行最早可能开始于20世纪20年代，即上述1910到1930年代。
更深入的研究把流行起源聚焦在一个非洲城市：金沙萨，刚果民主共和国的首都。
金沙萨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是的。
在1920年代，今天的刚果民主共和国还是比利时的殖民地，当时称为比属刚果。
金沙萨当时被称为利奥波德维尔，是比属刚果的首府。
关键的是，金沙萨也是当时中西部非洲最大、最繁荣的城市。
这种繁荣吸引了无数年轻的打工者蜂拥而至，与年轻人强壮的体力相伴生的是旺盛的性欲。
年轻的打工者们，在分享着金萨沙的金钱和性之外，同时也分享了HIV。
更为关键的是，金沙萨还是当时中西部非洲的交通枢纽。于是，年轻的男女们与同样年轻的HIV坐着轮船，乘着火车将HIV传向了世界。
但是，这一次额的传播并没有造成大流行。
最终造成世界流行的起源发生在1960年代的金沙萨。
原因是，当时比属刚果独立成为刚果民主共和国，金沙萨正式成为这个新生共和国的首都。
这样，中西部非洲这个最大的城市也就给年轻人们带来了更多的就业机会，再一次吸引着全世界各地讲法语的人们前往淘金，尤其是那些贫穷地区。
这自然包括素有“黑人共和国”之称，同时是世界上最贫穷国家，远在大西洋彼岸的海地共和国。
当这些年轻的海地人几年后带走他们赚取的血汗钱跨过大西洋回到祖国，同时也将极具有传染性的M亚型HIV-1 带到了美洲。
证据显示，早在20世纪60、70年代，HIV-1的M亚型就被从海地输入了美国。
1983年，CDC将海地人列为AIDS高危人群（上文重点提及）不是没有道理的，海地人的的确确是艾滋病全球蔓延最大的“贡献者”。
以纽约和旧金山等国际化城市领衔的美国风行的性解放、静脉注射吸毒和同性恋，由充当了HIV-1的M亚型病毒全球大流行的主要推动力。
也或者说，作为经济、政治中心的美国，成了艾滋病全球大流行的跳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