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莫西·雷·布朗,1966年诞生于美国华盛顿州的西雅图市,作为家中的独子,自幼便遭遇父亲离弃治愈艾滋病,由其母亲独立抚育成人。在中学时期,布朗展现出与众不同的特质:他常常涂抹口红、偏好安静独处,并对部分同性同学有特别的好感。尽管他的装扮和行为时常招致周围人的鄙视与冷漠眼神,但他无所畏惧地承认了自己的同性恋身份。
1984年,布朗成功毕业于英格拉姆高中,随后进入西雅图大学研读商务课程,并入职市中心银行工作。此阶段,他的性需求逐渐增强,开始频繁更换男性伴侣,但始终保持警惕,每次均采取安全措施以防止感染艾滋病病毒。同时,他对艾滋病感染者权益的关注度提高,积极参与了多个为艾滋病感染者争取权益的组织及集会活动。
1995年,正当布朗完成大学预科课程并预备赴德国深造时,他在巴塞罗那的一位前性伴侣被诊断出艾滋病病毒感染。受此影响,布朗进行了检查,不幸发现自己也已染病。
当时全球艾滋病感染者人数已攀升至2000万人,其中美国感染者突破50万,而超过半数为同性恋者或双性恋者。当布朗得知自己检测结果呈阳性后,恐惧笼罩着他,因为彼时艾滋病几乎等同于死亡判决,他的许多同性恋朋友也因此病离世。一位患病的前伴侣更是预测他可能仅剩两年寿命,这让不到30岁的布朗陷入绝望。
幸运的是,当时市场上已有几种抗逆转录病毒药物可供选择,可以减缓病毒在体内的复制速度。布朗鼓起勇气寻求医生帮助,接受了一种名为齐多夫定(Zidovudine)的抗逆转录病毒药物治疗,该药虽最初开发为抗癌药物,但因其抗癌效果欠佳而转用于对抗艾滋病病毒。
然而,齐多夫定高剂量使用可能带来严重副作用,包括肝损伤、心肌炎、精神错乱乃至致癌风险。担忧副作用的布朗只能采用低剂量用药,这也导致病毒控制效果减弱。一年后,他尝试了一种更为先进的疗法——高效抗逆转录病毒治疗(HAART),即包含两种核苷类逆转录酶抑制剂和一种蛋白酶抑制剂的三联药物组合,俗称“鸡尾酒疗法”。随着更多研究机构和医药公司研发出多样化的鸡尾酒疗法,这种疗法迅速成为治疗艾滋病的标准方案。
鸡尾酒疗法的大规模应用改变了艾滋病的治疗格局,将其从绝症转变为慢性病状态。只要患者按时按量服药,即使体内携带艾滋病病毒,大多数感染者也不会表现出症状,且预期寿命逐渐接近健康人群。
不久,布朗开始接受鸡尾酒疗法,每日规律服药,使体内艾滋病病毒载量降至最低,生活似乎回归到未感染前的状态。
然而,在他满怀希望展望未来之际,命运却再次无情地捉弄了他。2006年初,从柏林回到美国参加朋友的同志婚礼后,布朗感到极度疲乏,返程回柏林后情况进一步恶化。经医院检查,起初认为他患有贫血症,输血治疗并未明显改善病情。进一步诊断揭示,布朗实际上患上了急性骨髓性白血病,这无疑给他带来了又一重致命打击。
急性骨髓性白血病是一种因骨髓中异常细胞过度增殖,干扰正常血细胞生成而导致的快速进展型血癌,若不进行治疗,患者通常在几周或几个月内就会死亡。为了生存,布朗必须立即接受化疗。他求助于柏林大学查理特医学院肿瘤科专家杰罗‧胡特尔博士,胡特尔博士安排布朗接受了标准的化疗程序,包括两次诱导化疗和一次巩固化疗,旨在彻底消灭骨髓中的异常细胞,但也将摧毁大部分正常的骨髓细胞。
化疗过程中,布朗遭受了严重的肝中毒反应,并引发肾衰竭,在第三次化疗期间又并发败血症,病情始终无法得到有效控制。在这种情况下,医生考虑采取最后的治疗手段——骨髓移植。然而,胡特尔博士并不满足于仅仅治愈布朗的白血病,他立志要通过骨髓移植同时根治布朗身上的艾滋病和白血病这两种致命疾病。
原来,胡特尔医生已经了解到一项重大发现:早在1996年,美国洛克菲勒大学的研究团队揭示了一个奇特的现象——在普遍对艾滋病病毒易感的人群中,欧洲白种人中有极少数个体似乎天然具有抵抗艾滋病病毒的免疫力,即使多次暴露于病毒环境仍能保持不被感染。
这一现象背后的机理在于,艾滋病病毒入侵人体免疫细胞的过程依赖于两种关键因素:CD4分子识别和趋化因子受体5(CCR5)的辅助。可以形象地比喻为,CD4蛋白是引导病毒进入免疫细胞的“向导”,而CCR5则是协助病毒突破细胞膜屏障、打开细胞内部通道的“内应”。
CCR5是一种跨膜蛋白,如同一条穿梭在细胞膜内外的长蛇,参与调节免疫细胞的迁移、增殖及免疫反应。正常情况下,艾滋病病毒首先与CD4结合,继而利用CCR5作为突破口,在其帮助下穿透细胞膜并侵入免疫细胞内部,进而引发病毒感染过程。
然而,部分拥有抗性的人体内,其免疫细胞中的CCR5基因发生了32个碱基的缺失突变,导致生成的CCR5蛋白结构不完整且功能丧失,无法被艾滋病病毒所利用。研究显示,在欧洲白人中约有1%的人拥有纯合的CCR5突变基因,这意味着他们的两个等位基因都发生突变,从而基本不受艾滋病病毒感染;另有约10%的人拥有杂合突变基因,其中一个等位基因突变,其感染艾滋病病毒的风险也显著降低。
基于这一科学原理,胡特尔医生大胆设想将携带突变CCR5纯合子的骨髓干细胞移植给布朗,以期通过新生免疫细胞修复化疗后受损的免疫系统,并让这些新的免疫细胞由于携带无法被艾滋病病毒识别的CCR5突变分子,从而使病毒失去攻击目标,最终达到治疗白血病和艾滋病的双重目的。
在布朗经历第一次化疗后,胡特尔医生提出这个前所未有的疗法建议,但布朗听闻此方案成功率仅5%,并且全球尚无先例,因而最初坚决拒绝了该提议。同时,胡特尔医生的部分同事也对此新疗法持怀疑态度,认为其不可行。
然而,经过三轮化疗之后,布朗的白血病病情再度恶化。在挚友的鼓舞下,他决定放手一搏,接受胡特尔医生的创新疗法。
为了实现这一疗法,骨髓供体不仅要与布朗的HLA配型相吻合,还必须含有突变CCR5纯合子。胡特尔医生带领团队筛查了德国骨髓捐献中心80个与布朗匹配的捐献者样本,最终仅筛选到一位编号为61号的捐献者携带有突变CCR5纯合子。
2007年初,胡特尔医生为布朗实施了61号捐献者的骨髓干细胞移植手术。术后不久,布朗感觉身体状况明显改善,体重增加,面色好转,更为重要的是,体内的艾滋病病毒并未再次活跃起来。
一年后,当布朗的白血病不幸复发时,胡特尔医生再次为其进行了第二次骨髓干细胞移植,这次同样采用了61号捐献者的细胞。奇迹在此刻显现,不仅白血病没有复发,而且布朗体内的艾滋病病毒彻底消失,无法再被检测到。至此治愈艾滋病,布朗成功战胜了两大疾病,重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