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周盼盼 果壳
这可能是第一例通过药物治疗而得到治愈的艾滋病患者。他被称为“圣保罗病人”，是一名来自巴西的 36 岁男子。
在第 23 届国际艾滋病大会（AIDS 2020）大会上，来自圣保罗联邦大学的临床学者里卡多·迪亚兹（Ricardo Diaz）报道了“圣保罗病人”。这位病人同时进行了“鸡尾酒疗法”和争议颇大的 “shock and kill” 疗法。从 2019 年 3 月“停药”至今，他的体内没有再检测出任何 HIV 病毒。这意味着，他可能是继“柏林病人”和“伦敦病人”之后，第三例被治愈的艾滋病患者；同时可能是第一例通过药物治疗而被治愈的患者。
报道“圣保罗病人”的学者里卡多·迪亚兹 |
不过，科学家认为，“圣保罗病人”是否真的被治愈了，还有待进一步验证。
鸡尾酒疗法
自 1981 年第一位艾滋病患者被报道以来，艾滋病病毒（HIV）迅速在全世界蔓延。1996 年，何大一博士提出了“鸡尾酒疗法”，这种方法可以抑制 HIV 病毒感染新的细胞，是目前公认疗效最佳的治疗方案。“鸡尾酒疗法”的推广使用，在很大程度上延长了 HIV 感染者的寿命，提高其生活质量，使艾滋病从不治之症转变为可控的慢性疾病。
据联合国艾滋病联合规划署（UNAIDS）最新发布的《2020全球艾滋病防治进展报告》，2019 年全球有 3800 万 HIV 感染者，每 1000 人中约有 5 人感染该病毒。据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等评估，截至 2018 年底，我国存活的艾滋患者约 125 万。
艾滋病防治进展报告 | @UNAIDS
UNAIDS 在 2014 年提出了 “90-90-90” 的目标：争取在 2020 年，90% 艾滋病患者能够被确诊，90% 确诊患者能够接受“联合抗逆转录病毒治疗”，90% 接受治疗者的体内病毒能够被抑制。目前有 14 个国家实现了这一目标；但由于新冠疫情等多方因素的影响，艾滋病防治的工作可能也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骨髓移植治疗
HIV 是一种 RNA 病毒，主要感染人体的 CD4+ T 淋巴细胞，该细胞在人体免疫系统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HIV 感染细胞时，需要依靠细胞表面的受体 CD4 以及共受体 CCR5 或者 CXCR4；只有在受体和共受体均具备的情况下，HIV 才能够正常感染细胞。
此前两例被治愈的艾滋病患者“柏林病人”和“伦敦病人”艾滋病治愈，都是接受了骨髓移植手术（果壳曾介绍过“”的情况），移植了携带有 CCR5 基因缺陷的造血干细胞。由这些造血干细胞分化而来的 CD4+ T 细胞，其中的 CCR5 基因具有缺陷，因而不能被 HIV 感染。因此，这两位艾滋患者得以被“治愈”。
柏林病人Timothy Brown（右）和他的医生Gero Hϋtter（左）| Robert Hood / Fred Hutch News Service
但骨髓移植手术的价格较为昂贵，并且难以获得具有 CCR5 基因缺陷且同时能与病人配型成功的骨髓，再加上移植后可能会产生难以评估的副作用艾滋病治愈，诸多原因使得这种方法难以推广使用。但基于这种思路，现阶段科学家希望能够通过各种基因编辑手段，对艾滋病患者的骨髓造血干细胞的 CCR5 基因进行改造，然后将这部分细胞回输给病人，以达到治愈的目的。
“shock and kill” 疗法
不过，这次的“圣保罗病人”并不是通过骨髓移植被治愈的。他在进行“鸡尾酒疗法”的同时，还接受了一种具有较大争议性的治疗手段——“shock and kill” （激活并杀死）。
艾滋病难以被治愈，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HIV 病毒具有较高的变异性；病毒表面膜蛋白的糖基化程度很严重；病毒基因能够整合到人体基因组上，形成“病毒储藏库”……在绝大部分条件下，这些病毒储藏库都处于休眠状态，难以被免疫系统识别——这也成了根治艾滋病的最大障碍。
“shock and kill”示意图 | 来源：参考资料[2]；汉化：麦麦
“shock and kill” 疗法是针对病毒储藏库的。它主要利用潜伏逆转剂（LRAs），激活休眠中的病毒储藏库，从而使被感染的细胞产生 HIV 病毒颗粒，进而被感染的细胞不断死亡，最终达到减小病毒储藏库规模的目的。同时利用“鸡尾酒疗法”，抑制 HIV 感染新的细胞。
“圣保罗病人”
“圣保罗病人”在进行“鸡尾酒疗法”的同时，也接受了 “shock and kill” 疗法。他使用了烟酰胺（维生素 B3 进入体内后转化的物质），用以激活体内的病毒储藏库。
· 2012年10月，确诊感染 HIV；
· 2012年12月，开始进行鸡尾酒疗法治疗；
· 2015年9月，在“鸡尾酒疗法”的同时，使用烟酰胺进行治疗；
· 2016年9月，停止使用烟酰胺治疗；
· 2019年3月，停止鸡尾酒疗法。
截至目前，“圣保罗病人”的体内没有再检测到任何 HIV 病毒，血液中针对 HIV 的抗体浓度也非常低。这意味着，“圣保罗病人”的艾滋病有可能被治愈了；而且，不同于前两例的骨髓移植，“圣保罗病人”可能是首例通过药物治疗被治愈的艾滋病患者。
扫描电子显微镜下观察到的HIV病毒从淋巴细胞出芽 | 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 and Prevention
不过，“圣保罗病人”是否真的被治愈，还需要进一步的检测证明。一来，“圣保罗病人”的停药时间过短；二来，“停药”是该病人自述的，并不能保证其真正停药。同时，复发的可能也仍然无法被排除。之前的“密西西比婴儿”在停药 2 年后，病毒发生反弹。因而，”圣保罗病人“是否被治愈，仍需要长时间的监测。
另外，接受同样治疗的 5 名患者中，只有“圣保罗病人”得以治愈。这种疗法的能否被推广使用，是否具有普适性，仍有待商榷和验证。
不过总体而言，“圣保罗病人”的出现，为我们治愈艾滋病提供了希望，后续仍然需要科学家们不断努力,在“治愈艾滋病”的征途上不断探索。
参考资料
[1]
[2] Kim, Y., Anderson, J. L., & Lewin, S. R. (2018). Getting the “kill” into “shock and kill”: strategies to eliminate latent HIV. Cell host & microbe, 23(1), 14-26.
